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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你凶情
致敬《你》
1
他就坐在教室中间那排座位上,上课时甚少走神,下课时则露出有着致命魅力的迷人笑容。然后他同好友一起不急不慢地走出教室,用流利的英式英语交谈着,并不时转过头来用一种道不明的眼神望向我。
我早就注意到他了,不着他如此勾引我。
在学校旁的咖啡馆,在自习室,在图书馆,在健身房......我总是看到他和我出现在同一个地方,同一个时间点,有时他一个人,有时和几个朋友。无论如何,他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。从他踏入教室那刻起就是。
从德国来的交换生,在美国读大一。尽管他那一口的英式英语在我们当中本来不受欢迎,但还是能让一群男生女生为他神魂颠倒。不怪他,也许他自己也被这幅躯壳困扰过。
但我,我承认被他所吸引,却不会就这样轻易沦陷,尤其我现在还有交往对象。交换生,长得好看,性格开朗——就这几个词就能让我把他从我的心动人选名单上剔除掉,这类人,总是最会沾花惹草的。
因此当他多次用那种道不明的目光投向我时,我都当做没看到。每次发现他与我同时出现在同一点时,我都尽我所能远离他。身边的空座位突然多出个有欧州气味的身影时,我都最大限度无视他,专心上课,或是直接换座位。
我搞不明白,他身边比我优秀的人多了去了,干嘛缠着我?
我也不是因为怕伤害到他才没有开口直说,而是不想给他任何与我交谈的机会。万一我真的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呢?
终于,这样持续了两个月,他渐渐淡出我的视线了。
我以为我的生活重回平静了。我以为。
一开始都是好的,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,Lucas和我的学业都在稳步上升。直到他告诉我他在走私药品。
"我在想,"卢卡斯搂住我的腰,把电视音量调小,"也许我们可以搬出这儿,去租个更好的高级公寓。"
"好啊,"我笑出声来,"那我们毕业后就用十年来还房贷吧。"
他看了我几秒,也有些不自然的笑了,"不,我是认真的。只要你愿意,宝贝,我们很快就能搬出去了。"
这番莫名其妙的言论令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,用什么付房租?奖学金吗?
"钱从哪儿来?"
"别担心这个。"他站起来向卧室走去,不一会儿,又提着个黑色袋子出来。Lucas把它扔到沙发上,"打开看看。"
钱。当然是钱。我都不用猜,但我还是打开了。
"我靠,"里面的钱多得吓人,应该有5万刀,"你怎么......这钱哪来的?"
"卖毒品?"我简直无法相信。
但他只是耸耸肩,走过来把包拿走,又回来。"没什么大不了的,"他依旧很无所谓,但我当然不会对这从天而降的5万刀表现得像个主人一样,我开始质问他:"你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?"
Lucas刷着手机,心不在焉地回答:"就是和我哥一起炒股嘛,你懂的......"
"你买的什么股?"我继续追问,但他只是沉默。他表现得并不害怕,而是很纠结,似乎在考虑我的想法。
"Lucas。"我低声叫他的名字,平静下透露着我刻意的愤怒。他叹了口气,抬起头用一种寻求庇护和原谅的眼神看着我:"我们几个,我是说,巴克和我,还有另外四个人,我们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人,他在墨西哥,他说他需要一些美国的药物,抗生素之类的。他付给我们钱,让我们给他采购药物并运到墨西哥边界……总而言之,很赚钱。"
"你替那个人走私药物多久了?"
"不到一年,就陆续十几次。"
"十几次!?"我几乎是尖叫着,"你居然瞒了我这么久?"
" Jane,别激动,"他靠过来握着我的手,"我只负责采购。我本来打算把钱赚够了再告诉你的,那时候我真的就退出不干了。"
我把手抽出来,站起身,"你已经参与了一部分。你最好现在就撒手走人。想想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些黑钱吧,还是被它们处理,Lucas,想想吧。"
"我是为了我们才这么做的!"他不服地站起来争辩,但我一个字也不想听,我拿起包径直向门口走去。
" Jane!"
2
Lucas和我交往两年了。从高中起我们就那么契合,两年来我们吵架的次数不到五次,而且每次都在两天内和好了。
但这次我不觉得这个星期还想再见到他。于是我搬到了Molly家。
Molly问我怎么了,我回答Lucas接了几个学生,她便没问太多。一周过去了。我以为Lucas至少会打个电话过来。但他没有,他甚至在Ins上说"终于可以尽情享受一人世界了",配了张秀肌肉的自拍。
我差点对着屏幕吐出来了。我再也不想看到他的裸体了。
但我没有分手的想法,只是觉得我们还需要更多时间。生活照常,只是少了,Lucas每天在我身边。
两周过去了。我只看到他在社交软件上越来越活跃,却连一条他的信息也没收到,Molly看出了我的心思,问:"你是不是和Lucas吵架了?"
"是,"我有点吃惊,"这么明显吗?"
"你阴沉着脸一周多了,"她捏了捏我的手臂,"除了上课就不出门了,两天就吃一顿饭,你都快发霉了,估计瘦了十斤。"
"有吗?"我更惊讶了,居然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。Molly把我赶出门,硬逼着我去活动:"随便你出去干什么,猎艳也好逛街也好,别老闷在家。"
我无奈的走出门,心里想的居然是去找Lucas。过了这么久,我的怒火已经快熄灭了,更多的是担心。因而我打车回到我们的住处,一打开门,就看到他在客厅打游戏,手边还有两瓶酒。
" Jane?"他大吃一惊,"你,呃,你回来了。"
"嗯,"我不冷不热地答应,"我回来拿点东西。"
"哦,"他突然变得更冷漠,继续打游戏。我本已快熄灭的怒火此刻马上重燃,"什么鬼?你就这个态度?这么多天你连条信息都没发给我,一个道歉都没有,你瞒着我走私药品一年,还说这是为了我们好?为了让你进监狱吗?"
"你居然好意思说为了我们好?"我恨不得扇他一耳光。
Lucas放下手柄,走近面对我,注视着我,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,在我耳边轻声说:"原谅我,但没人会发现的。我很快就不干了,我们会有一大笔钱。"
我也抬起一只手,抚摸着他的脸颊,然后掴了他一巴掌,离开公寓。
失望和愤怒填满了我,我独自去了咖啡馆。我需要静一静,重新考虑我和Lucas之间的关系。两年,这样结束我难以接受。可不结束,我认为我们未来很可能什么都没有。尤其是他。
Lucas和我应该分开一段时间。我不可能一天到晚因为他担惊受怕,如果他不听我的劝诫,那我至少要远离这桩犯罪事件。
咖啡馆的门被推开,我突然有种预感——幸好,不是他。如果他又出现在这,就未免太巧了。
但是我居然有点失落。最终我一口咖啡也没喝就走了。
3
教授讲的飞快,我不得不全神贯注,整节课都神经紧绷,直到下课才松了口气。
Molly边和我一起向门外挤边抱怨考试来得太快,而我却不经意瞥见了他。我和他的目光交上,他露出笑容——那个曾经我视而不见的,有着致命魅力的笑容。这次我回以一个微笑——我没什么理由拒绝他了。
很好,世界上又不是只有Lucas一个男人。
此后他仿佛也回到两个多月前,总是与我隔着一段距离,但我们总是以眼神交流。他的眼是与众不同的,那是一种微醺的感觉,迷离的质感,如此摄人心魄,梦幻得犹如蓝色烟圈,犹如海洋深处,独特得足以让我为其沦陷。
我徒步走回Molly的公寓的那个下午,我们第一次有了交谈。
他告别朋友后快步赶上我。
"嘿,"他笑着说,"我以为我会一直被你疏远。"
"不,只是,"我在脑中疯狂组织语言,"我当时不能回应你什么。"
"哦,无所谓了,"他微笑着伸出左手,手指修长,"我是Elias。"
" Jane。"我握住他的手,却吃了一惊。
这只手冰冷得令我害怕,我却不想松开它。
4
Elias和我越走越近,我们经常在课余约着一起去图书馆,我们总是面对面坐着,每当我放下书抬起头时,总能撞上他的目光。他就那样含笑注视着我。Molly对我终于恢复正常社交感到很欣慰,于是开始诱问我。
"你是不是有新情人了?"她边抹防晒霜边问。
"什么?"我差点把刚喝的咖啡喷出来。"我只不过是想把卢卡斯晾一会儿。至少等到他真正认错了。"我确实几乎不再盯着Lucas在社交软件上的状态了。
"那你肯定至少——有心动对象了。" Molly阴阳怪气地说完后出门了。
而我还在思索这番话——也许她说对了。但Elias从来没有真正向我表过态。
这一整个学期都是如此,我们除了像朋友一样一起学习外,就没什么交集了。
直到暑假,他约我一起出去游泳。
"很热的。"我开玩笑似的假装回绝。
"所以才要去游泳啊,"他在电话那边笑着,"我们俩偷偷潜入学校的游泳馆。"
"可那里不是关闭了吗?"我也笑着问他,边打开衣柜翻找合适的衣服。
"所以才叫偷偷潜入嘛。"他的英式英语讲得很好听。
"好吧,就我们俩吗?"
"嗯,就我们俩。"
挂断电话后,我激动地把Molly叫来给我挑衣服。"你要穿一套优雅又不失性感的泳装。"她像个老手一样把衣服放在我身前,对着镜子比弄。
最终我选了一套相较下保守的比基尼,没化妆。
Elias在游泳馆外十几米的地方等我,他身着白色T恤和黑色的运动短裤,随意地踩着双人字拖。"嗨,好久不见。"他低声和我打招呼。
"才三天而已,"我走到他身边,"怎么进去?"
"器材室的那扇窗,"他加快脚步,"快来,我们从这儿翻进去。"
我小跑着跟上他,他先打开窗户,身手灵活的翻了进去,然后朝我偏了偏头示意我进去。我也学他踩着门把手,一只脚踩上窗户框沿,另一只脚小心地跟上去。Elias在下面笑着说:"来吧,下来吧。我扶着你。"
"你最好别让我摔骨折。"我小心地将脚放下去,坐在窗沿上,然后滑了下去。
脚尖触地的瞬间,我感受到他的一只手从我的腰侧,贴着我的T恤滑进我的腋下;另一只手环过我的腰,从背后抱住我。他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,我赶紧脱离这个温柔陷阱,他却仰头大笑几声,接着说:"走吧,该换泳装游泳了。"
这句话简直让我无地自容。他走出器材室,朝我眨巴眼意思明摆着:我出去了,你可以换泳装了。我呆滞在原地几秒,然后迅速躲到柜子后面,把T恤和运动裤褪下,叠好。我真希望此时有面镜子让我看看这套泳装在我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。
推开门,他正在水中自由泳,突然浮出水面,朝我喊道:"很凉快!"
我蹲下来,坐在泳池边,"我得先适应水温。做做热身。"
突然Elias钻入水中,我问道:"你会潜水吗?你能在水下待多久?"
刹那间我感觉到脚腕被一双冰冷柔软的手抓住,这双手用力将我向下扯入水中,我甚至没来得及尖叫,整个身体就沉在水下了。当我试图浮出水面时,Elias的脸在我逐渐清晰的视线中出现,他抓住我的手,那双独特的眼里表露出毫不遮掩的笑意,他与我在水下十指相扣,将我拉向他,我们自然而然地接吻了,此刻我才感觉到他炙热的温度,可却不觉得真实。我们吻到几乎窒息才浮出水面, Elias笑着看我喘了好几口粗气,才缓缓说道:"刚才那太美了。"
他大概说的是刚刚的水中之吻,我气息不稳地赞同:"的确。"
我看到Elias迷人的双目中闪着淡淡的寒光——那是足以让我感受到的温度。像是小时候在夏日偷吃了太多雪糕,温热的腹部裹着冰冷。
此后我们一起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,发展也愈加亲密。尽管我们并未正式确定关系,我也从没向Molly或其他人提起他和我的事,但事情还是被渐渐挖掘出来了。
那个周日上午,当我在房间里听到Molly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时,我大概已经从预感和说话内容里知道了他是谁。
当然是他。不是他还能有谁让Molly说出:"她不想见你。"
但我还是挪出房间,平静地叫Molly让他进来。门完全敞开, Lucas熟悉的脸又出现在我眼前,他面红耳赤,语气里透露着焦躁——也许还有愤怒,后悔和乞求:" Jane,我们得谈一谈。"
"好啊,"我平静地说,"以同学的关系。"
我还是会时不时想起和Lucas的过往,只是那些画面由曾经的甜蜜色调褪为了普通,平淡,甚至悲伤愤怒的背景。我无需刻意让自己忘记它们,它们不过是像玩具屋里的旧玩具,曾经令主人爱不释手,但当她长大后,这些蒙上灰的玩具迟早会被清理掉。
所以当Lucas略带愠怒和醋意问我是不是在和其他人约会时,我只是觉得好笑。但我礼貌的忍住笑意,并发自内心地回答:"你无权过问。"
"是不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德国小子?"
"Jane,我可告诉你,"他一字一句地说,几乎整张脸都因愤怒夸张地皱了起来,"他不是什么好人。他不会给你幸福的。德国人没几个好东西。"
你他妈哪来的歧视别人的资格?
"你该走了。现在就走。"我打开门,"我还有事。"
整个暑假,我都我都没再关注过Lucas。我想他已经被我剔除出生活了。而与Elias却恰恰相反,我们甚至在他租的公寓待了一个周末——那个周末Molly去了她远在费城的姑妈家——我们几乎在床上待了一天。
我们的保密工作都做的相当好,因为我们都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,至少现在不想。我害怕Lucas他们找Elias麻烦,而Elias担心学校内外那些疯狂的追求者和种族主义围攻我(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并不无道理)。至少现在看来我们相处融洽,我们谈论很多东西——政治,历史,艺术,体育,影视,书籍等等。Elias让我对德国的了解更深,他确实知识面很广。但他不怎么聊自己的家庭,大概是因为他曾说:"我很乐意远离那里。"
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点: Elias做爱之后会马上去厨房。这是我近日才留意到的。他总是躺在我旁边,面无表情地保持一分钟后下床穿好衣服,径直往厨房去。然后他会带点吃的回来,他烹饪手艺很好。但每次我以为他会继续时,他都只是兴致不高地吃着东西休息。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,我认为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致。
但那次他在厨房做饭,突然叫我进来,然后疯狂的亲热。
在他裸露的肩膀后,是钉板上血淋淋的肉。上面插着一把剔骨刀。
Elias既是解药也是毒药,他让我几乎完全依赖上了他。又一次假期,我和Molly谎称独自去西雅图度假,实则和Elias一起去了。我们预订了一间沿湖的小度假屋,虽然有点贵,但里面陈设干净且浪漫,看上去挺新的。
在黄昏中,我们划着船,然后接吻。
"我爱你。" Elias轻轻说。
"我也爱你。"我的语气听上去完全是真情实意的。
我想,我猜,我应该爱你, Elias。但事实上,我也不知道。我把手伸进冰冷的湖水里,抚摸着暗色的木制船身。这触感就像腐烂了一样,我想。我没撒谎,我是爱你的,不然我怎么离不开你?
那天晚上,Elias在厨房准备晚餐,我悄悄走进去,但他注意到了,只是向我笑了笑,继续切肉。于是我不再打扰他,识相地离开厨房。
晚餐进行的很安静,他很有情调的点了蜡烛,我们坐在彼此对面,安静的享用盘中美味的晚餐。我低头割着盘里的羊肉,右手里冰冷的金属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嗞嗞的声响,刀刃上映射出我的眼,它被雾气笼罩,感受不到锋利的寒光。我想起那把精致的剔骨刀。
我突然毫无食欲,在咽下几块羊肉后甚至感到一阵恶心。我把羊肉嚼的糜烂,一点点吞下去,却尝不出任何一点美味了。Elias一如既往的优雅享用,但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。也许是食物的原因,也许他今天的晚餐没有做好,所以我吃起来索然无味,所以他吃的得异常慢。
"我去厨房拿瓶胡椒粉。"我站起来向厨房走去。
一排瓶瓶罐罐整齐地放在橱柜里,像列队的士兵,我却先从裤口袋里拿出手机,再也无法忽视发亮的屏幕上那13个未接来电和几十多条未读信息。我上午就看到了,但我一直开着静音选择无视,因为那都是Lucas那几个走私同伙发来的。上午10:21, Buster给我打来五个电话。我一个也没接。他留言了五次。
然后下午3:41Molly的男朋友Lee也打来几个电话。还发了十几条短信。
现在我相当后悔,飞快地读这些短信,提取信息。所以我明白了, Lucas失踪一周了, Molly这四天来杳无音讯。他们要报案了。所以他们问我知道什么吗?这几天见过他们吗?我是不是和他们之间起了纠纷?他们可能会去哪里?
当然没有,这几天我一直和Elias待在一起。
但这几天之前呢?我没见过他们,也没见过Elias。
我把手机轻放回口袋,盯着那副斜竖的刀具,脑中突然浮过Elias在厨房切肉的画面,他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红,其余地方的皮肤苍白,他握着那把切肉刀,左手向下压刀脊,红肉在刀刃下软弱无力地被切分开,鲜血从肉中挤出来。
已经过了五分钟了,至少过了五分钟。找瓶胡椒粉用不着这么久,但Elias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。弹簧刀——我想到酒柜里的弹簧刀。
于是我端着两杯随便调的酒回到餐桌,手臂夹着一瓶胡椒粉,口袋里藏了一把折叠弹簧刀。不会是他,和他没关系,我只是需要保护自己,防止噩梦开始。
噩梦开始了吗?
5
噩梦快结束了。
当Elias把我的右手折脱臼时;当他把我的左手砍断时;当他把现场伪装得毫无破绽时;当他捡起那把弹簧刀,把它洗干净,用擦碗布擦干,放回原处时;当他最后一次吻我时。
当我无力地瘫坐在厨房冰冷光滑的,留有我血迹的地板上,看着他做完这一切时,我就知道,都结束了。
然后我问自己最后一个问题:
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?
" Jane。"我握住他的手,却吃了一惊。
这只手冰冷得令我害怕,我却不想松开它。
6
"我不知道。"
"不,我们并不熟。我在咖啡馆,自习室还有图书馆见过她几次。她好像很喜欢独处,因为几乎每次她都是一个人去。也许又只是我没注意罢了。"
"嗯,是的,我去了西雅图,不过我是一个人去的。我在进行'环美游'。我不知道她也去了西雅图……没错,我订了票。她是租车去的吧?"
"是的…我很遗憾…六月份的时候Lucas还来找我问过有关她的事,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他经常去的一些地方吧。或者是因为我追求者太多了?"
"谢谢……我很乐意帮忙。"
"好的。"
大一结束了,在美国的交换生学习结束了,我的'环美游'结束了,警方的拷问结束了。我订了回汉堡的机票。
很有意思。Jane的直觉很准,只是太晚了。Lucas并不在计划内,但他要多管闲事,如果那天他不主动找上门来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,他不会被扔进河里。
至于Molly,我也没打算杀了她。不幸的是她也碰巧去了那家租车店,看到我付了钱,拿了车钥匙;听到我给Jane打电话谎称在学校;甚至目睹了我把肢解后的Lucas扔进后备箱。就像人们常说的:她知道的太多了。
我怎么会自己坐飞机去西雅图呢?我不过雇了个没钱的瘾君子,弄了几张假证件,让他替我坐飞机去西雅图,在一个旅馆住四天再坐回来。而那家租车店——只要有点钱,无需登记任何证件。度假屋? Jane自己在网上订的。
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。只要Jane能对我更诚实,让我更信任她;只要她少撒个谎;甚至只要她不在口袋里藏弹簧刀,把它拿出来对着我。
她求生欲很强,以至于处理完现场后,我累得差点在连夜开车回公寓的路上睡着了。
她认为我不知道吗?如果你成长的家族有百年的活人祭祀传统,你不会嗅不出将死者浑身上下散发的恐惧和警惕。
猎物从不放弃挣扎。羊羔被宰时还在拼命蹬着蹄子。
我知道Jane不爱我,但她撒谎令我怒火中烧,因为她像极了Sophia。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她在撒谎,但我能;就像小时候Sophia谎称她完成了初次狩猎。Jane和Sophia在这方面很像。
但和Jane做爱让我感到索然无味。我又不能用剔骨刀割开她,边和她做爱。这样她就和Sophia死时一点也不像了。
不过最后一次吻她时,她的嘴唇已经冰冷无血了。这一点我很满意。
无所谓了,她不是我要的Sophia,其余的就无所谓了。
我多希望她是啊。她已经很接近了。她那么漂亮。
我想起那次在游泳馆,在水下接吻时,她差点窒息而死,那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成为Sophia了,她离死亡那么近。
别怪我, Jane。我自顾自微笑着,无视旁边座位上那个金发女生投来的炽热目光。
别怪我。Sophia,别怪我。
【这不可惜,因为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,你会的——】
在柏林看不到的目的地。
血迹斑斑的礁石被潮汐一次次撞击,冲刷。
冰冷刺骨的海水没过膝盖。
她乌黑的长发像海藻般散开,缠住脖颈。
【这不可惜,我是为你凶情。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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